這幾天,我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回想,
關於過去,關於現在,或一切與時間有關的事情,
你記得你去年的此時此刻正在作些什麼嗎?
你記得你前年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麼嗎?或是大前年,或是大大前年,
其實誰他媽的會記得,不過我有許多的時間,所以我不急。
通常,腦海中只能浮現一些大概的印象,
一些模糊的人影,一些假設性的問題,
這時你就得用邏輯去推論,
如果去年我不在網咖,我便在去網咖的路上,
去年我不在吃飯,就在等待吃飯的途中,等等之類,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絕對不會在做什麼有建設性的事情。
不知道你會不會有相同的感覺,
關於在淋浴間內有撒尿的衝動,在熱水快速流過腹部時,
你會不會也跟自己說:「喔,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會將老二對準排水孔,還聰明的開大水量以掩蓋住聲音。
但實際上,旁邊的人永遠會知道。
我說的是,在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黃色的尿液總是快速地流向隔壁間。
如果我是你我會慶幸至少自己不是在大便。
回到那天,我表妹問我「當兵是什麼樣子?」
我說喔當兵不是一個樣子,當兵就是當兵,我表妹以為我又在瘋言瘋語,只是給我一個「喔,你又來了」的眼神,如同她一向的認定把我當作瘋狗老莫或什麼其他的人物。
其實我要說的是,當兵就是他媽的當兵,
當兵不是自助餐店,當兵不是百貨公司年終大拍賣,
當兵意味著你會遇到一堆狗屎事情,或是一點點狗屎事情(端看你本人的狗屎程度而定),
意味著自信的崩毀與重建,人類的相互折磨毀滅傾向,
當兵意味著很多,但是他就不是個樣子。
我想起在我剛調到南部時,
在各種廉價到連老鴇臉上的痣都很廉價的那種廉價旅館之間流連,
那是我第一次嫖妓,
推開門的是一個大陸人,她的名字叫做蝴蝶。
在一節四十分鐘之內,
除了正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聊天。
我問她說:
在你從家鄉飛到這個熱得像地獄的工業城市,你是怎麼忍受的?
在你一天三餐與嗷嗷待哺的家鄉孩子們都得仰賴臉上長痣的老鴇,你是怎麼忍受的?
在你用著缺乏創意的藝名,同時還得隨身攜帶三種顏色的保險套的時候,你是怎麼忍受的?
蝴蝶說「很簡單啊 不要把自己當人看待就好」
她這樣說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陳述一件事實、一個與任何情緒無關的事物。
那時候我覺得這句話很迷幻, 房間很迷幻, 蝴蝶她也很迷幻
之後我們又開始聊其他的話題
到半年後, 這句話卻常在我腦海中出現, 雖然我從來不知道它真正的意義到底是甚麼,
而我想, 那時她的意思應該是說,
在所有人都把你當一沱屎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是什麼馬蓋仙。
之後我再也沒有遇過蝴蝶。
關於退伍最後30天,我想了很多、我也什麼都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