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朋狗友

自我肯定

後來,大貓打給我,胡扯一陣子之後。
大貓說:「嘿,要來我家坐坐嗎?」
我能說不要嗎?

現在,大貓又躺在他的那張沙發。
一樣假裝看電視的死樣子。
我則忙著喝我的啤酒,與便利商店買來的便宜下酒菜。

「白露露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
你現在他媽的跟我說很抱歉?
也許你在幾年前就該他媽的覺得抱歉。

「那一陣子你與她不是太好,你知道的。」
實際上,我不知道。

「白露露她常來找我聊天。」
「於是…我只是做身為你朋友應該做事情」
「是喔。」
「真是謝謝你了,真的。」

大貓那傢伙還是沒有聽出我話中的諷刺意味。
如果說我是諷刺的大師的話那麼大貓就是誤解諷刺的大師,他總是從最表面來理解字面的意義。

「這沒什麼,真的」
大貓露出一副寬大的表情。

「你知道的,這一切都關於自我肯定。」

「是喔。」
「有很長一陣子,我的自我肯定來自於與其他人的女友上床」

「我想,嘿,這女的願意背著其他人跟我在一起,那表示我應該比那人更高一等吧,
或至少,嘿,大概代表生殖器比別人的大一號吧。」

「所以你還有跟其他人的女友上床過嗎?」
我試著問。
「沒有,到目前為止,你是第一個。」
喔,真是謝了。

「所以說,白露露只是個媒介、一個中介質、載體,
實際上,我只是藉著白露露跟我的自我上床,達到某種程度的自我救贖。」

「所以,朋友,我要跟你說的是,
其實白露露不算背叛你,
白露露比較像是一個客觀的寄體,像大法師裡面的小女孩或異形之類的角色。」

喔,如果說我沒聽錯的話,
你是說,嗯,讓我想想,你是借用某人的陰道來遂行肛交的自我潛意識,
而這一切,不過是場熱鬧的打手槍,
嗯,這是你打算跟我說的嗎?

「對。」大貓說。

我發誓大貓真的跟我講了這一席的話,而我一個字都沒有漏聽。
這真是我聽過從各種角度來說最爛的一番解釋。

「你該不會認為我大老遠跑來就是聽你講這一大段的狗屎吧。」

「生氣是好事。」

「其實,你應該生氣的,你有權利生氣。」

「你為什麼要假裝不在意呢?難道你用不在意來達到某種自我肯定嗎?」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的…呃…小氣。」

大貓從沙發上跳起來,在地毯上跳躍著。

「其實你就是那個事事斤斤計較的混蛋吧!其實你很想承認吧!」

「其實你很想發怒、抓著東西猛摔、打爛我的臉、燒掉我家的一切吧!」

「其實你可以揍我,如果能讓你好過一點。」

大貓將臉湊到我眼前,鼓著臉頰用瘋狂的眼睛看著我。

「揍我吧!其實你很想對不對?」
我推了他一下,實際上是想把他推開,因為他的口臭撲鼻而來。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揍我,別那麼娘娘腔。」
大貓把它當作一種開始的訊號,抓著我的雙手打著他的臉頰。
「打爛我的臉發洩你的憤怒吧!」

其實我很想揍他,但是我又想閃避他的口臭,
所以我必須把他推開,或是說在推開他之後再對準他的臉頰精確的給他一拳,
但是,在你手被抓住的時候,其實你兩者都辦不成,是吧?

所以我們兩個人站在地毯上玩著類似太極拳的你推我拉遊戲。
配上大貓的挑釁。

後來,我找到機會打了大貓一拳,
在下顎附近,大貓整個身體誇張的傾斜攤回沙發上,
像中箭的雕或甚麼之類的大鳥,我則蹲下喝著半溫的啤酒,
並且急切的找尋任何還可以塞進嘴巴的食物,
而大貓早就把我們的下酒菜踩得稀爛,
所有的豆干、花生全都成了碎片散佈在地毯四周,而大貓直接就坐在這些碎片之上。

而我寧願坐在沙發上。

「我可以輕易的舉出你的一堆問題,我的朋友。」
大貓摸著下顎、邊吃著黏在地毯上的花生時說著。
「是嗎?」
我嘗試問著,心中想著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

「你為什麼總是說『是喔』、『是嗎』、『喔』、『也許』之類沒有意義的發語詞?」
「是喔。」
「這一切不過是在掩飾你的不在意與冷漠罷了」
「是喔。」
「而且,一點也沒有掩飾的效果」。
「是嗎?」

我不過在進行無謂的挑釁,大貓知道這點,所以這樣對他無效。

「就跟,你知道的,你為什麼從不在朋友身邊脫衣服?你總是在大家住旅館泡溫泉時死命穿著一件T shirt。」
「是嗎?」
「你不過在掩蓋自己身上的肚毛,而且你知道嗎?這沒有任何遮掩的效果。」
「是嗎?」
我不覺得肚毛可恥,一點也不,
我只是不喜歡在朋友面前顯露出來,我就是不。
「這代表了你對朋友並不真誠。而且可以請你停止那種像九官鳥一樣是喔是喔是嗎的愚蠢遊戲嗎?」

「所以肚毛跟一切友情有關嗎?」
「有至關重要的關係。」
好吧,肚毛很可恥。

「還有。」
我想說是喔,不過我忍住了。

「為什麼你總是說自己去『坐牢』,而不是『勒戒』?」

「從法律上來看,你從未坐過牢,你知道的,你只是去勒戒,他媽的蕭淑慎去的那種。」

之所以說坐牢,
我覺得可以讓自己聽起來像是監獄風雲的阿正、或是梁家輝等,可以讓自己有點港劇悲劇英雄的味道。

「其實,你從未平心靜氣的看待自己的過去,
或是說,你根本忽視那段時間,或是說你刻意把那段時間神話化像是奇伯伯的奇人異事然後忽視它。」

「所以,嗯,讓我幫你總結一下你要講的話,
你是說你要我平心靜氣的看待過去,
就像是…嗯…比如說
『謝謝你,我吃過飯了,嘿,順帶一提,我二十歲那年勒戒過,真是有趣不是嗎?哈、哈。』
是這樣嗎?你嘗試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我無法平心靜氣看待,
就是不,
尤其是在你興高采烈去藥頭家拿藥,
打開門發現四個警察在樓下等你、
在分局潦草作完筆錄、
送到簡易法庭潦草審判、
接下來人間蒸發一個月,你能平心靜氣看待嗎?
抱歉,我不行。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

「這一切都有關於自我肯定。」

「所以勒戒是自我肯定的一環?」

「是」

「謝謝今晚的對話,真他媽有趣極了。」

「不客氣。」

如同我所說的,大貓是誤解諷刺的大師。

標準
豬朋狗友

大貓

大貓這時後斜躺在沙發上,   用一種詭異的姿勢看著電視.
其實他沒有在看,  他只是用習慣性的以看電視的方式坐著.

何況,  電視根本就沒有開.

大貓看起來就像是個滿身酒味又穿著Obey Tshirt的達摩

我喜歡跟大貓喝酒,  因為跟大貓喝酒就是喝酒.
你不需要期待有甚麼附加的東西.
這是一種無涉友誼抑或資訊交換或一切其他的休閒活動
就像是默不吭聲的打一場網球, 之後默不吭聲的各自離去
不過是以不健康的方式進行.

單純的東西通常可以留存得較久,
從我開始喝酒以後大貓便是我喝酒的朋友,
而我可以跟他喝一整天, 如果彼此有那麼多錢的話.

我跟e朋友們卻無法這樣, 因為通常都牽扯到太多的面向. 總是把自己搞得他媽的複雜.
最後往往把自己陷到尷尬的處境當中.
而我甚至無法忍受一早醒來看到彼此猙獰的臉孔.

大貓醉了, 這我感覺得出來, 只是從來沒看他那麼醉過
啤酒從他嘴角滲出來,

“嘿,   你要嘔吐請自己到外面去"  我說
我不想要一大早起來還要想辦法清理某人前天吃下去的早餐

“喔  ….沒..沒有的事."
這混蛋一臉就是要嘔吐的樣子

這讓我很不安,  我指的是除了嘔吐之外的事.
我並不排斥抬著醉漢在路邊叫計程車,
或是用麥克筆在他老二上畫大象之類的圖案.

讓我不安的是那種在酒醉之後彼此多了吐露真心的隱形義務
好似預設彼此都會為了某些真心話而看到世界表象內的真實, 好似一切都會水漏石出.
好似真心話大冒險是解救世界的最後處方.

如果我就是想要活在虛幻之中呢? 如果我就是喜歡這個充滿謊言的世界呢?
人們憑什麼覺得其他人有義務知道他最內心的感受?
人們憑什麼覺得這很重要?
如果有天在你兒子十八歲那年你太太跟你說其實他跟所有其他八個兒子都是隔壁老王生的你會覺得真他媽開心嗎?

只是把彼此搞得他媽的複雜罷了.

“喔  沒什麼…喔…"
大貓還是一臉嘔吐樣.半倒在沙發上像塊爛泥.

“喔…其實…"
(其實是一切不祥的表徵)

“其實以前我上過白露露, 在你還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喔…沒關係的. 老兄, 我能了解, 我能了解的"
“謝了, 老兄, 抱歉過了那麼久才跟你講."

不用抱歉,  因為這表示彼此又多了一個熟識的朋友, 真是棒透了.

“喔…其實…"
(其實是一切毀滅的表徵)

“其實之前我一直認為你只是個想紅又模仿Banksy的傢伙,  而且總是出賣朋友."
“但我現在不覺得了"

大貓最後一句有可能是真的, 有可能只是緩和氣氛的場面話.
而他大可不必加最後那句.

“喔,  謝謝你跟我說, 謝了, 朋友"
“喔, 不會, 我很高興終於有一天可以跟你說這些話"

大貓真的醉了, 以至於聽不出我話裡的諷刺意味
因為我真的是個想紅又模仿Banksy兼出賣朋友的爛人
而如果他真的不認為了,  也不過是因為我變本加厲而感覺不到罷了
而我現在所做所為,  也不過是在證明其實抄襲Banksy人生還是可以很開心.

而如果有機會的話, 我還是會把他給賣了.
我是說如果他值幾個錢的話.

幾分鐘後, 大貓真的嘔吐在我家的玄關上.

標準
豬朋狗友

NO

小茜站在中醫推拿復健中心的門口,
頂著一頭金髮,對我舉起包著一層層紗布的手說:
“這是一個讓人發瘋的城市。"

我不知道這個城市是否真的讓人發瘋,至少,我認識的人都還算正常,
雖然都很詭異,但還沒到不正常。
嗯,台北有時的確令人發瘋,我是說,在連續兩個月面對窗外狂風暴雨時,
你真的會想拿什麼東西把自己的頭轟掉,
除此之外,喔,也許是因為他媽的到處都是人,也許是藍色執政,也許是垃圾分類,喔,我不知道。

當我在高雄的時候,覺得生活都很快樂,至少,每天都會看到燦爛的太陽
燦爛到讓你忘了世界上還有下雨這個名詞。

而這事情,包括了大骨吞了三顆半P5躺在展場中央。
這件事情不包括修董獨自一個人拿著睡袋蹲在北海岸的海蝕洞內睡了三天。
這件事情也許包括幾個月前我被甩了幾個巴掌

25歲也許是正步入混亂的開始,也許不是。
在當兵前夕當大八喝醉酒將我摔在水泥地上、
腦袋重擊重物眼前一片胡亂雜訊我聞著鼻孔的血腥味望著滿是菸蒂空酒瓶碎玻璃的師大公園時,
我想這應該是一切no的終點了吧。
有什麼事情比臉貼著插滿碎玻璃的地面還來得更no嗎?

結果之後發生了任何事情都比臉貼著插滿碎玻璃的地面還no。

修董吞了e站在岩石上看著海浪起起伏伏他說他覺得海風好吵,吵到聽不見自己講話。
小茜於是甩了大骨兩個巴掌,在大骨扯掉投影機之後,但大骨太掛了所以沒有感覺。
而大八焦慮的仰望天空看著師大公園三層樓高的樹頂,找他三年前掛在樹梢的鞋子。
之後大貓去北美館在展間前用自己的破爛塑膠涼鞋換了一雙白色嶄新的all star,
他說他希望能在雙年展蒐集到黑黃紅三種同款式帆布鞋。

小茜最後拿拳頭把玻璃敲個粉碎,縫了三針之後站在中醫復健診所跟我說著話。
我覺得很像麥田捕手或是甚麼小說之類的橋段,關於拿手把什麼東西敲個粉碎這段,

為甚麼人在抓狂時總是喜歡把甚麼東西敲個粉碎?
如果我是機器戰警或是藍波甚麼的我一定很樂意把甚麼東西敲個粉碎,
順便再掏出藏在大腿裡的機關槍把一切轟個稀爛之類。
但問題我好像不是。

於是我想今天晚上真是很no,大骨很no,大貓大八也很no,

之後大貓就打來了。

標準
豬朋狗友

一切是成衣店的錯

那天在師大路成衣店裡遇到她,
起因是我看著身上破舊的T SHIRT於是我想這是買新衣服的好時機:顯然不是。
在我進去時,她正在試穿她的新衣服,在鏡子前兩個人都帶著一臉驚奇。
「嘿,你怎麼在這?」
「嘿,你怎麼在這?」

「所以…你最近好嗎?」
「你勒?」
出於某種原因,我只能愚蠢的把她的問句再改成問句。

你永遠不知道該怎麼跟曾經有過關係的人談話,因為關係總是過度複雜,
總是會將談話引伸到原本不該有的東西上面,而人總是在引申含意中受傷。

 

我佩服那些分手後還能若無其事逛成衣店的人,不是他們缺乏想像力,就是他們真的很缺衣服。
「你最近在做些什麼?」
「一樣。」
「你勒?」
「老樣子。」
我發覺她正在捲著自己的瀏海,我以前從來沒有發覺這種小動作。
這算是賣弄風情嗎?或許是,大概,或不是,我不在意。
「你覺得我這件上衣好看嗎?還是這件?我覺得看起來有點胖。」
她在我眼前轉了一圈,其實,她要轉十圈我也不在意。
「大概。」
「什麼是大概?」
「大概好看。」也大概不好看,我不在意。
我想不論我說什麼,你都會買不是嗎?
這些話有回憶舊時光的味道。
 
我可以猜到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我是說以前,看完毛衣以後會找個地方坐坐,
然後再找個地方坐坐,之類。

這一切不過是SOP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大概是這樣。
毛衣可以帶你去許多地方,不是嗎?
 
「我去試穿一下,你等等。」
於是她進了隔間,這句話也有回憶舊時光的味道。
但回憶終究是回憶,當初「你等等」之外還有很多其他,你等的並不只是試衣服這件事,而現在,「你等等」就意味著「你等等」。

而我為什麼要「等等」?

在幾秒鐘之後我轉身開溜,在師大路上出於焦慮而奔跑著。
我大概可以想像,她穿著新衣服一臉錯愕的表情,
這時的我笑到有點岔氣,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了。

標準
豬朋狗友

皮包是混亂生活的解藥

「喂,幹,你不是有一個皮包可以給我嗎?」
早洩兄前天打給我,因為他沒有皮包,也因為他相信皮包可以解救他混亂的生活。

所以這是個三段論述的哲學性問題:
正:皮包真的可以解救你混亂的生活嗎?
反:皮包不能解救你混亂的生活嗎?
合:皮包能解救你混亂的生活嗎?或不是。

一如同我認為電腦程式可以解救我裝no的生活,或不是。
也如同阿布魯認為ZABU可以解救他考不上研究所的生活,或不是。

總而言之每個人都需要些甚麼來逃避自己的生活,
一如同最後我們發現狗還是改不了吃屎。

於是,早洩兄在三十分鐘後迅速到達我家,
在我穿著拖鞋迎接他的時候,他的機車龍頭呈現慘不忍睹的炸開,
你可以從開口中看到線、電路板、燈等各式構造,
這讓我覺得很奇妙:在你花了一整晚拼了命的弄到一個皮包的同時,卻對面前炸開的龍頭視若無睹。

早洩兄拿著明明就是免費奉送的皮包開始挑三揀四。
「喂,我要的是尼龍的,不是布的。」
這混蛋大概認為我是甚麼阿拉丁神燈還是甚麼他媽的皮包精靈,
而且,就算我是,我也會拿皮包做一些比較有建設性的事情。

我想,能夠解救混亂生活的,
也許不是皮包,而是皮包裡面裝的東西,
而且我講的不是一堆撕碎的發票,或是百視達會員卡。

抑或是,混亂的根源是來自於沉溺在混亂的狀態中,
如果你自己喜歡那個狀態,那麼你多做太多也只是顯得虛假罷了。

而給早洩兄錢包這件事,最後也只是給他一個機會把自己所有的東西一口氣丟掉罷了,
我是說,如果他有那麼多東西好丟的話。

標準
豬朋狗友

鹿野忠雄大補丸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我:
豬頭皮他媽的最好你這通電話是講甚麼有建設性的東西!

豬頭皮:………
我:……..
豬頭皮:沒有啊…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因為我之前去樂生啊,那個….就是參加了一些遊行啊
我:所以呢?
(順帶一提,豬頭皮不是豬頭皮,
豬頭皮就是豬頭皮,豬頭皮只是長得像豬頭皮,
而且講話遠沒有真正豬頭皮好笑,
除了豬頭皮之外,豬頭皮還有其它的外號,
比如說社運界的淺野忠信、鹿野忠雄大補丸等等,不過個人仍偏好豬頭皮。)
豬頭皮:那個….就是啊….我還參加了反G8活動啊…
(豬頭皮好笑的地方就在這裡,
一個五秒鐘可以表達完的重點他可以把它延長至一個小時到兩天左右)
豬頭皮:那個啊…還有….嗯,你這樣突然叫我講我要想一下…..

(兩分鐘後)
我:喂,到底還要多久啊?
豬頭皮:所以啊….就是那個啊…..我是想說啊……關於…..我是想問你說…..
(說老實話,我覺得這樣很蠢,拿著電話浪費彼此的時間,
而且我知道接下來不論他說甚麼我一定會說"不要"、"不想"、"沒興趣",
那我何必接呢?
反正我不接他還是會打給下一個人,
我跟大骨阿布魯早洩兄有一次就在同一個地方輪流接到豬頭皮打來的電話,
這就像是小時候玩的紅綠燈,你說"紅"的時候,
鬼就會轉向衝往下一個人。
這又像是所有人的良心考驗,
看誰會過意不去,
終於按下接聽鍵,
同時解救電話簿下面所有的人。
而且,如果不接的話,
生活不就又少了一個笑料了嗎?
這就是人生的弔詭之處。)
我說:不想。
豬頭皮:喔。

標準
豬朋狗友

非暴力主義者

從很久以來,我一向認為自己提倡所謂的非暴力,
我是個非暴力主義者,
內容大概就是:"非暴力喔,peace,peace,我愛大家。"
…你知道的。

在我把修董壓制在水泥地板上時,
我的手腳在他的手腳之上,
修董的背縮在磨石子臺階的尖端,

我的臉與他的臉距離微縮到搞炮才會有的超微距,
這是友情的最高潮,

在三公分的間距裡,我正觀看著這位朋友的長像,
細長的眼睛、
鼻頭粉刺、
嘴、
些微的汗味、
嘴臭、
褐色粗框眼鏡、
髮質不好的長髮,
這時候你會發現留長髮是一件極為愚蠢的行為,
長髮是長在頭上的把手,你可以輕易地把人的頭扭在地上。

修董的臉在密佈的頭髮下充血通紅,而我姑且稱它為美麗。

我想到東方不敗第一級最後,在林青霞掉下山崖的前一刻,令狐沖將東方不敗拉住,
李連杰一臉驚慌的表情(我搞了一個男的),東方不敗擺擺手露出長髮飄飄下的悵然臉孔,

我將右手抬起,好整以暇的將拳頭送了下去,
去他媽的東方不敗盪劍式!
去他媽的令狐沖小師妹!
去他媽的吸腥大法!

手像打樁機一樣一拳一拳地嵌入肉裡,
我想將修董的牙齒一顆一顆的敲下來,

再像大骨對付小v一樣推他的頭去吃土,
師大公園的土、滋養我們長大肥大足以自相殘殺的大地之母,
吃吧!吃吧!
我的母親!

這十分鐘的過程中我們以毆打與怒吼度過,

在我從修董身上起來以後我們又和好如初,
至少我粗暴的朝他地上的手握了一下,

我們又坐在師大公園,
喝著還沒打翻的啤酒,
事後後悔與殘暴的滿足同時升起,
長達一年以來的禁慾生活得到了性解放的滿足,

這件事情也間接印證我是個爛貨,
我會為阿布魯衝出去打架嗎?
未必,

但是我們兩人都為了自尊而滾在師大路的破磚頭上,
在大骨毆打完小v之後我毆打自己的朋友完成五人行飛越杜鵑窩比佛利山莊的最佳對比,
我們是爛成一堆的爛兄爛弟,

這時手腕的疼痛讓玻璃瓶微微振動,

於是我想,
如果我生在猴子山的話現在應該會有許多母猴子圍上來幫我抓跳蚤才是。

標準
未分类

黃色泡沫

在浴室裡用熱水不停沖自己打算沉澱心靈於是我把龜頭洗得透紅出了浴室坐在沙發焦慮等待看政論節目陳文茜的胖嘴唇希望心靈得到平靜手機響了於是我接了下樓在電梯裡面心中還在想陳文茜的胖嘴唇於是我上了車車上狹小的空間我看著外面的街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跳下車說我應該好好的過我的人生然後獨自漫步回家也許看村上春樹也許跟媽媽聊天也許打打毛線不過我只是想想罷了北藝裡面幹他媽好漂亮但是冷得半死在還沒獲得心靈平靜之前從塑膠袋拿出黃色還是綠色還是咖啡色的藥丸用手嘗試重量質感之後把它丟進嘴巴跟隨可樂和氣泡一起滑進胃袋藥片在充滿麵條與發泡胃液與絨毛的體腔之內迂迴曲折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之中一吋吋分解跟隨循環系統滲透到血液跟隨血液傳輸到每根神經末梢直到每個器官每個細胞都充滿有毒物質為了讓它能發揮功能達到極至於是我沿著步道狂奔嚇得旁邊的情侶哇哇大叫最後喘得半死頹喪的坐在台階上與寒風和自我質疑對抗蔡阿剛不停的碎碎念著假藥假藥假藥使我心神不寧在潔白的廁所裡白色粉末衝進鼻孔後地板從我眼前彈起狠狠敲在腦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難以用筆墨形容整個世界開始翻轉先是從無從察覺的細節一直擴大到前面的電線竿與旁邊的垃圾桶在一路延伸直到巨大的漩渦交融成一片把所有東西都吃掉並且開始旋轉在整個瘋狂旋轉的世界中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意思就是電線竿跟垃圾桶跟我都同屬於一唯一而相同的東西至少我們都用同樣的方式旋轉著你與我與他我們都用同樣的方式旋轉著並且以某種的關聯性彼此相關著於是我便旋轉了半個小時之久醒來發現自己以奇異姿勢躺在石階上這讓我之後的三天背痛不已於是我頭暈目眩頭痛得像被火車撞過張開眼睛早上的第一道陽光給我史無前例的沮喪這時腦海裡出現陳文茜的胖嘴唇在平穩的中山北路上我暈了車於是走到路邊草地上毫不遲疑把晚上喝的可樂吐了出來之後又無法自拔的吐出一些洋芋片殘渣與消化殘餘物最後只剩下白色透明狀的液體緩慢從胃中流出往下看看鞋頭沾著昨晚麵條與可樂混合物時間接近中午我躺在早洩兄混亂的家中不知道為什麼而活著我挖著鼻孔可憐的它像是被挖空的礦坑一樣空蕩蕩於是我感覺不到我的鼻毛我不知道是手的問題還是鼻毛的問題於是我疲累的睡去剛閉上眼睛結果被樓上狂叫的狗吵醒心中充滿忿怒只好張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接近晚上三個人緩慢走在師大路上希望能吃些東西卻差點倒在餐館爬不起來最後終於我回到家摸到家門內心中激動不已我回到浴室打開熱水不停沖自己打算沉澱心靈

標準
未分类

為全人類的愛情而幹

我的好友跟我說:「耶,幹,我跟某某某分手了。」

「喔,是喔,喔,幹…..。」

其實最後那個幹甚麼也不代表,純粹就是個幹,你可以把他視作為全人類的愛情而幹。

我連他們有沒有在一起都不知道。
 
如前文所述,我們活在一個連續劇的時代,我們都是冷酷的混蛋容易激動的女人
 
這個故事發生在地社,充滿著煙味、上演著人世間悲歡離合的地社
這時我的好友與一干豬朋狗友們佔據在吧台附近。而所謂的某某某正佔據在地社的舞台一頭。
這裡的某某某借稱為某。

於是,一間店裡同時並存著兩個互相敵視的群體,中間隔著煙霧與嘈雜音樂與喝醉酒的人群。
 
我則茫然的站在兩個群體的中間。思考著自己在這錯綜復雜的劇本裡扮演的角色。其實沒有甚麼好扮演的,因為我只是個放假的過客。
 
出於禮貌性,我走向地社那一頭。
跟某致意。
「嗨,你還記得我嗎?」
還快樂嗎?爽不爽啊?愉不愉快啊?寂不寂寞啊?人生有沒有目標啊?
 
「剛剛你在旁邊嗎?」
 
「什麼?」
「剛剛就是你在旁邊。」
 
「啥?」我嘗試裝傻,不過顯然很不像。
「剛剛就是你在旁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所謂的「剛剛你在旁邊嗎?」指的是幾分鐘前,我在無意間接起了正在奪命連環摳的某的電話,又在接起電話後無意間跟某瘋言瘋語的瞎聊了幾句,內容諸如「喂?喂?請大聲點?」、「你打錯嘍?」、「請問哪裡找?」等等,最後又在無意間把電話掛上。

而這裡指的無意間,是很技術性層面的。
 
「啥?啥?」我搖頭晃腦著。
 
某站起身甩了我一個巴掌。
唰。清脆而響亮。
 
耶穌說,當有人打我們一邊臉頰的時候…..

在我還沒有會意過來的時候,另一個臉頰又被賞了一個。
這時我臉上還帶著僵住的笑容。

「喂…喂….」
唰 、 唰。
又是兩個
 
「喂….住手…..喂….」
唰、唰、唰。
又是三個
真是他媽上癮了。
 
而一切似乎沒有停止的趨勢。
 
我在混亂中嘗試抓住她的手,並且努力的保持微笑。
微笑,人類共通的語言,因為微笑可以傳撥,愛,愛,人類共通的愛,為了全人類而愛。
 
唰、唰、唰
 
在接連吃了近十下的耳光之後,我思索著在這種場合之下站起來給她一拳是不是個好主意。或是要翻桌把一切砸個粉碎,在她全身插滿玻璃碎片的同時說:「我不打女人。」等等的屁話。
 
實際上我甚麼都沒有做,只是藉故倉皇溜走。
並且祈禱不要有太多人清醒得觀賞到這幕。
 
從我有記憶中就沒有被人甩過巴掌,
嗯….我是說,除了國二那次,或是高中那次,或是幾個月前臉上停了隻蚊子那次。
所以手掌的觸感特別清晰的停留在臉頰上。
 
尤其是當我在地社門口,看著我好友與某若無其事的走在街上之時,臉上特別隱隱作痛,

 

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了甚麼?

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