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鴉生活日記

簽證

簽證呢?

在深圳與香港邊界,中國官員問我。

簽證?什麼簽證?我不是中國人嗎? 我也這樣問海關。

那天,我在中國與香港的交接口被卡住,我站在海關前感到全身赤裸,官員一個一個上前檢查我的護照,我的護照,像是明代的陶瓷、唐代的馬座。

那天下午,中國官員將我趕回香港。 我轉頭,迎著一波又一波湧向中國的旅客,默默地走回香港區。 在香港邊,警衛緊張地攔住我,他這輩子沒看過這樣大落落闖關的非法移民。

“我以為我是中國人,但是他們跟我說我還是需要簽證。“我這樣跟警衛解釋。 我再往前移動了十公尺,又被移民官攔住,我得重新解釋。 一路上,各個警衛跟我招著手,我在走廊的四處停靠、解釋。我像一臺倫敦永不準時的雙層巴士,發著電腦聲音、緩慢、被官僚系統壓得喘不過氣。

我進入香港、被帶進一小房間內,他們重新掏出我的行李一一檢查,我的物件、我的衣物、我的記憶、我的私生活。 從一個小房間我被帶到另一個辦公室,法律上我已經出境,但事實上我站在香港的土地,我的個體性代表了主權國家之吊詭性,他們得取消我的出境章。

我站在櫃台前,陷入無止盡的等待,人們進入房間又出來,對我東瞧西看又離開,最後我拿回護照、出了辦公室,從小門中穿出之後,加入湧入香港的觀光客行列,踏著香港國境。

那天下午,匆忙地從香港市區趕往深圳的我,重新坐著車回到了香港,香江流在大橋下、高樓、瘋狂購物中心、天橋,我重新站在九龍的巴士站,巴士站小姐在重新看到我時展現出一臉驚訝,

“嗨“,我說。

歷史如同大輪,一切的東西都在重演。

為了中國簽證,我從九龍趕往香港機場,高速列車在山間奔馳,夕陽讓我滿眼通紅。

在香港機場,我拿到簽證之後那時已經是半夜,我坐困在機場裡,到處都是刺眼光亮,現代性的潔淨、更多的旅客。

那晚我自暴自棄地掏出所有的旅費,住進機場旁邊的五星級飯店。 我坐在空無一人的游泳池邊,看著機場的飛機起落,在兒童戲水區漂浮一陣子之後便感到百般無聊,游泳池旁是個健身房,我在健身房裡瘋狂跑步,並坐在蒸汽房裡滿身大汗地看著紅色的燈光發呆。

晚上在大床上看著電視,革命正在從埃及轉移到利比亞,這時人們不再只是抗議,而是真槍實彈,人類的世界將再刺目睹再次的歷史時刻,這時窗外的飛機仍起起落落,我想著眼前的飛機,將在幾個小時之後降落在自己想像力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地方。全球化之後世界仍是如此龐雜、永遠也無法理解。

當時的我感到無法忍受的飢餓,於是打了電話叫了歐陸早餐,將土司泡在柳橙汁當中,在床上狼吞虎厭了起來。

標準

對「簽證」的一則回應

  1. Zelda 說道:

    哈哈哈,你真的太好玩了!
    你好歹還只是中華民國的,我這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在理論上的國境內穿行--大陸到香港,每次都需要備齊4份證件。有一次其中一個過期了,結果趕不回來上學了…

    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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