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城市都有它的雙重性,而紐約有它的自我矛盾。
我在馬格內訓練中心的表演課上遇到了史雷特探員;史雷特是個禿頭、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同時穿著奇異的嘻哈裝扮。此組合讓他看起來像是呈現粉彩顏色的英國國家黨新納粹成員。他高亢的笑聲與利落的動作讓我想到電視劇《絕命毒師》裡的狄恩諾瑞斯。
史雷特代表了紐約無法令人理解的雙重性:在這個城市,我常常對於人們同時間表達極度友善與荒謬的冒犯言語感到嘖嘖稱奇。
我喜歡這個城市的開放性,在紐約、人人都是你的老哥或是兄弟,即使你不認識彼此。但,在愉悅的氣氛底下,史雷特總是在句子裡加入某些攻擊性的字眼:「老哥,回家去學點英文吧。」,「你說你的名字是青蔥衝?」並讓當下的你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他會接下一句:「兄弟,跟你開玩笑的。」
我永遠也無法理解史雷特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來自於史雷特某個生理上的需求,而刻意地挑發肢體衝突,或是,他存粹地想成為一名討人厭之人物?
因此,我便開始叫他胖胖白種垃圾,之後也接了下一句:「兄弟,我也是開玩笑的。」在我講完的當下、史雷特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並投射出一膽戰心驚的眼神:此種眼神,你知道下面接著臉上的直拳攻擊。
這是我人生最漫長的數秒鐘之一,在這僵持的瞬間、我理解到身體與語言的極限讓一個人軟弱,在這當下會有兩種可能發生:第一,我會被痛打一頓,第二,我會被用非我母語之語言嚴詞羞辱,此兩者,不論是肢體上、或是語言上,我均佔了下風。
最後,史雷特爆出一勉強的大笑,搖著我的肩膀稱讚我的風趣幽默。我也笑了,不過出自由衷的開心與釋懷。
截至目前為止,我仍不習慣與人正面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