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易物市集

第四次以物易物市集

師大公園什麼鬼?餵蚊子、遛個狗、吃滷味?
與其逛完夜市解酒放屁撇大尾、讓彎曲大牙膏解放自己的藝術品味,

不如,來公園唱歌跳舞吧!

生活好無聊,幹什麼都要錢;
塗鴉不小心,監獄風雲你主演。

有公園,有人沒事做,有人彈吉他、有人跳火圈;
帶著家裡翻出來的舊書廢寶物,
以物易物市集歡迎廢渣擺廢物,有怨念者上肥皂箱,身懷絕技者射飛鏢,慾求不滿者換名片

換命不換錢,要命不要錢,

伏地挺身換啤酒,演講一段換地瓜。
這次的市集,還可以換香腸。

飛機上有香腸之三、以物易物市集之四:
<對穿腸之香腸搖滾>與市集,將於師大路合辦。

繼續閱讀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第四次市集與其之後

在師大公園舉辦了第四次以物易物市集
回觀從六月底的第一次
當初的幾個主辦人之中有些人離開 有些人留下來繼續
有些新人加入 有些舊人消失
沒有第三次台大門口該死的大雨
沒有第一次拿著電鑽的台鐵員工

坐在有狗大便的草地上 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而關於市集,早上下了虛驚一場的大雨
晚上來了虛晃一招的警察
加上香腸搖滾請來的樂團
入夜之後公園的一角像是夜市一般的人滿為患
你得小心翼翼才不至於把攤位的小手工品踩得粉碎

攤位數目除第三次之外都維持大致的數目
不過這次幾個攤位相當有創意

街舞教學攤:
才藝換街舞教學, 熱門攤位之一
攤主自己也在旁邊跳的不奕樂乎

馬殺雞說故事:
你可以坐下來讓攤主馬殺雞 ,條件是必須自己不停的說故事來取悅對方
此攤生意好到不行 從下午到晚上一值都沒有停過,攤主按摩一天之後應該有那個條件可以寫一本小說

寫生攤:
互相用簽字筆寫生 通常都會畫出彼此最醜陋的面貌

抱小狗親親攤:
換什麼我不知道 不過應該是可以跟此攤的狗互相親吻拍照

當然 還有許多的創作攤 樂生也擺了一攤

我帶了六幅畫一字排開於帆布袋之上

第一幅畫變成了一本郊區佛陀 與動物農莊 後來動物農莊變成了一瓶啤酒與一個擁抱
郊區佛陀被某位經過的媽媽換了一瓶啤酒(女兒很興奮的在旁邊說 我要看我要看) 所以第一幅畫變成了兩瓶啤酒 其中一瓶啤酒被收垃圾的阿媽撿走了 找不到

其他的 換了一個時鐘 很重 顯然是買什麼東西的贈品 與keit Harlin的拼圖 後來還到手一塊菜瓜布

上面的白目樂團強力開唱, 下面的大地遊戲進行著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厝邊市集

少了肯德基的我坐在樂生市集內 肚子很餓
賣著師大路某酒吧口偷來的馬克杯(銷贓)
與解世代明信片 與竹青蜓 與一隻香蕉(不久之後我自己就把它給吃了)

竹青蜓對小孩有莫名的吸引力
首先你先賣一隻給某死小鬼 死小鬼在公園內玩竹青蜓這件事會對所有的其它小鬼造成連索反應
之後會有數十名小孩拉著媽媽來你的攤位前買竹青蜓

並且對你的明信片與馬克杯視若無睹

公園內設的卡拉ok吸引了一群死忠的婆婆媽媽們駐足於市集當中 不過相同的會對其它所有一切視若無睹

中華民族的民族性體現在對抽獎的熱愛,抽獎,對當地居民有強大吸引力。
一位大叔每半個小時便騎來一次問是否有抽到他了 然後再碎碎念的離去

(圖解:某舞團的表演 搞得一旁的小孩很興奮   一值做勢拿躲避球丟台上的舞者)

跟我買竹青蜓的小胖弟在新莊住了十年 家中窗口正對著樂生警衛室
每天上學也得經過樂生
但從未踏進樂生 也不知道麻瘋病為何 告訴他紅色殘障車是兒童樂園開出來的大概也信

更值得玩味的是現場小孩是大人的幾倍多
大人們選擇將頭掛在窗口 將臉貼在門縫
將屁股坐在遙遠的機車上  引頸觀望著

也許還是有疑慮 也許不知道在幹麻
也許是怕壺裡的水燒乾
所以寧願在遠方看著自己的小孩在遠方玩耍
總之 市集是個好的開端 至少為之後的社區互動舖了路

(死小孩對電動特別有興趣)

最後 我用今天賺來的錢買了一包臭豆腐 跟一包煙
為了搭配只好自己掏腰包買了一瓶啤酒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下雨的狂奔市集

九月二日當天下午一點 艷陽普照
一起辦活動的胡清雅轉過頭來跟我說:"如果活動鳥掉的話最好期待下雨"

我說:"下吧下吧下吧"

天上打起悶雷 烏雲密佈

下午三點整準時下起這週以來第一場午後雷陣雨
把攤位跟人一起颳跑

我想起以前的國慶典禮 校慶 閱兵 一切一切軍國主義的活動
到了下雨 台上的人總要唸一句:風 雨 增 信 心

我抓著黑手的音箱狂跑

幾個人扛著鼓 幾個人扛著配備

我想到麥克風還在長椅上面 急忙衝去救

剛掛一半的布條像抹布一樣垂在椰子樹邊

我看著傳單在水中飄蕩

機車淹沒在暴雨之中

總之我們躲在地下道中擺攤等待雨停
悶熱的地下道內路人很明顯的被以物易物的叫賣嚇到(感謝鄭中睿的賣力演出)
引起不少的駐足觀望 效果十足

不過一邊放佛經賣經文的阿伯一臉錯愕
一副我們來搶生意的樣子

下午四點活動繼續回到上面舉行

攤位扣掉下雨烙跑的 沒來的 沒通知到的
只剩下數個小攤在地下道門口

幾個人便在一邊打起躲避球
在草地上打滾
摳腳指
打屁
把街道當自己家

之後的一切 有些與之前相同
有些與之前不同
有些跟之前沒有什麼同與不同

總之
第三次下雨市集 在晚上的影展做最後的結束
我們吃著離同學也愛的肯德基炸雞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第三次易子而食以物易物市集

第三次市集,此次仍以包伯主筆文案

第三次市集、第三個地點、第三張傳單。
一樣有攤位、樂團、肥皂箱、才藝交換;
不過,這回多了趣味競賽,天黑後還有片子可看。
有沒有警察和國家先生不知道,2006年9月2日下午,
施明德落人靜坐,咱們進佔當年學運社運演講地,
台大正門前廣場——第三次「以ㄨˋ易ㄨˋ市集」,什麼都換,就是不換錢。
入場費啤酒一瓶,不給,就到總統府前大喊「我愛陳水扁」。
警察應該都聚集到凱達格蘭大道上了吧?
Shall we exchange?來交換吧!

活動內容:
1. 以物/務易物/務 
2. 趣味競賽
3. 肥皂相演講
4. 樂團表演
5. 獨立創作影片播放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以物易物 SO FUNNY

記者黃玉蓮/報導‧攝影
在遠古沒有貨幣的時代裡,人們靠著以物易物滿足生活上的各項需求,如今在台北街頭也有一群年輕人再度玩起「以物易物」的遊戲,不是為了滿足生活需求,為的是追尋在以物易物的過程中,累積社會經驗、認識朋友的美好感覺!
什麼都換 什麼都不奇怪
日前一名加拿大男子僅以一枚紅色迴紋針換得一棟房子的新聞,讓許多人感到驚嘆,也讓「以物易物」的概念重新得到世人的注意,目前台北也有一群年輕人透過網路號召,快閃式地舉辦以物易物市集。
由年輕人發起並且主導的另類市集,強調的並不是換到高價物品,而是一種生活的實踐,或者更可以說是認識新朋友的管道。
在這個以物易物的市集裡,各式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可以交換,不必擔心被笑、不必害怕遭拒,重要的是不必設定一定要換回什麼,應該享受的是在交換的過程中得到了什麼樂趣、交到了幾個新朋友,才是以物易物的最新玩法、最酷精神!
幕後藏鏡人
在公館水源市場上的天橋辦起以物易物市集的年輕人,kuso搗亂似乎是他們注定的特質,就連拍起照來也不忘惡搞一番。還是學生的兩個主辦人,已經有 在台北辦過3次以物易物市集的經驗,目前正積極規畫之後的活動,只要上兩人的部落格http://www.wretch.cc/blog /whitehouse55、http://www.wretch.cc/blog/bbrother,就可以全盤掌握市集的最新訊息。
以物易物守則
A.參加市集的大多數人都會帶古怪的小東西前來交換,因此千萬不要準備太貴重的東西,否則有可能會陷入尷尬的狀況。
B.「以物易物、以物易務、以務易物、以務易務」是市集的精神,除了交換具體的東西,也可以準備一節馬殺雞、一段爵士樂等與無形商品,只要有勇氣,絕對有人相挺。
C.在這裡可說是換命不換錢,看到喜歡的東西,不用擔心準備的東西不夠好,一個笑容、一段交談,就是幫助交易成功的絕佳利器。

繼續閱讀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青春陽光熱血的以物易物市集

(反對以色列攻打黎巴嫩的行動劇)

關於市集:
昨天夏天的陽光讓天橋亮的跟攝影棚一樣
不過風很大
大到傳單像風箏一樣亂飛

少掉上次的國家先生干擾 這次的市集少掉戰鬥意味 但是卻順利完整的多
水源市場的員警們還是不免的在三個天橋入口站崗stand by
員警在天橋下跟我說:"歐 又是你阿"

我說:"對 又是我"

台鐵先生正在家中打小孩 邊打邊說:"你爸爸當年也參加過社運 當年示威權時代 兇的很"

這次攤位比上次多了不少 挪威森林很夠意思的擺了一攤
兩個唸詩攤 幾個換東西的攤
一個畫t shirt的攤
加上我的畫畫攤
唐山當初一口答應的舊書攤則消失在風中

(我的畫畫攤)
我的攤位是即席人物醜陋寫生
意思就是以最醜陋的面貌爲彼此畫畫
目的是來我的攤位彼此用惡意互看互畫 留下彼此醜陋的畫像
最後幾幅是幫兩個小女孩畫畫

結果他們拒收我的作品

痞子那攤以唸詩為名 行要電話之實(混蛋)
建慶與人交換第一印象
交換物品攤不知情況如何
t shirt攤生意不錯

(市場全景)

三點整樂團來到 分別為大力膠 老煙槍 半導體 與stay gold
場子被炒的火熱 搭拉搭拉搭拉
天橋風很大 很熱血
啤酒很溫 像尿尿

龐克青年跳跳蹦蹦
國中小女生很崇拜
大學生很投入
逛街的老夫老妻驚愕的看著這一切  然後繞路改走地下道

(阿泰的行為藝術)

(曲終人散的市集)

在市集開辦之前,附近社區雖然跑了不少遍 但是後來還是發現當天住戶參與還是十分有限
大概在市集開始之後、唯一聽到的住戶評語為:"ㄟ 你們不要把傳單貼在我門家門上 再這樣我會跟里長講"戴眼鏡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語帶無奈的說著。

以物易物彼此似乎仍然沒有抓到訣竅 還沒辦法做到如想像中真正的以物易物交換

這是一個天橋上的野臺 這是一個天橋上的海洋
這是一個文藝少年的優游場所
大肚子吳牧青搖頭之地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第二次市集傳單

時間:2006/08/05 (pm1:00~6:00)
地點:公館水源市場前天橋

天橋能幹麻?走路?經過?賣口香糖?賣冒牌手錶?
除了這些還能在這個空間做些什麼?

有一塊空間 幾個沒事做的傢伙 背起吉他 扛起肥皂箱 擺二手書 或是從家裡翻出來的廢/寶物

誰說娛樂一定要消費?誰說市集一定要花錢?
來以物易物市集的人可以用任何形式的勞務彼此交換 伏地挺身 幫忙打掃 互相跳馬背 讓想像力掌權 不限形式 隨便你搞

活動內容
1.以物易物 欲擺攤者請自備啤酒
2.阿丘巴(比腕力大賽),參加就有啤酒喝
3.肥皂箱演講
5.音樂表演
6.教學平臺

欲擺攤者
參加費用為啤酒一瓶

或郵寄至此m.guerilla@gmail.com

標準
以物易物市集

我代表國家與市集

關於第一次的以物易物市集,破報上有一句吳牧青的評論:「鬧劇一場。」

的確,那次的市集是一場鬧劇,不過,與評論有出入的是,那次比鬧劇還要鬧劇。

在七月的那天,大骨與阿布魯忙著發他們又一個短命的刊物,名叫堅果一號,瑪莉靈接了一個新的劇團演出。而我與鮑伯和廢墟裡的一些人,把精力轉移在辦活動上面,我們的第一個活動,就是第一次以物易物市集;以物易物市集,顧名思義就是不用錢的市集,為什麼不用錢?因為大家都沒錢,而且,因為沒有金錢交易,所以我們不需要想破頭得到處申請場地,當然,鮑伯想了一些很絢麗的學術名詞,關於公共空間與解放之類的。

怎麼辦市集?如同鮑伯所說的:「活動?反正就發一堆傳單把人都叫來就對了!」。

原訂計畫是辦在位於公館的廢台鐵宿舍,正對著大學口的鬧區,剛看完電影吃著豬血糕的高中生散步聚集的地方;更好的是,經過前幾次的場勘,我們發現大門沒有鎖,我們終於不用再鋸門了。

在決定地點之後,接下來就是整理場地,從清除危險物品開始,如同所有的廢墟,我們那個破舊的台鐵宿舍到處都是碎玻璃與丟棄的強力膠空罐,更誇張的是前院堆積著隔壁餐廳長年的廚餘,一拉開垃圾袋全是不知道已經繁衍幾代的蛆虫,光看那個場面就足夠讓人作一整晚的惡夢;幾個人連續好幾天的搬石頭、掃落葉,將垃圾打包、噴灑廁所除臭劑,將垃圾丟到前院之後又丟到後院,撒土遮蓋、除臭。

第二階段,宣傳階段,如同一開始鮑伯所講,「反正就發一堆傳單把人都叫來就對了。」我們印了上千張傳單,張貼在整個公館地區的各住家門口、投遞信箱,放在文藝青年聚集的咖啡店,放在台大教室內、作成網路宣傳丟到網路上,告訴所有廢墟的朋友,叫所有廢墟的朋友告訴他們的朋友。

這是我們第一次對外辦活動,不像是廢墟的烤肉會或是電影大會,只是家族聚會式的看看電影喝喝酒,這次,我們不知道會有誰來參加、會發生什麼事情、會有什麼狀況,總之,一切都無法預料。

「你覺得會有多少人來?」在活動開始的前一天,鮑伯這樣問我。

「多啦多啦,這裡是鬧區耶。」

我這樣安慰他與安慰自己,一邊清理著最後的幾包垃圾。

回到家焦慮得拼命喝著啤酒。

而那天,活動就這樣開始了,廢墟的幾個角落站了幾沱人幾沱人,彼此觀望著,零零星星的不時有人出現又消失,許多附近的鄰居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會又放棄,嘿,畢竟這裡是廢墟;我們幾個主辦人坐在中間的庭院喝著啤酒,講著其實不太好笑的笑話,嘗試要緩和氣氛,庭院中間生了一堆火薰蚊子,會場中瀰漫著一種尷尬的氛圍,我對著鮑伯笑了笑,鮑伯對我笑了笑,帶了些無奈。

幾個人提著一堆噴漆問說可不可以在這裡塗鴉,「塗啊,塗到你爽為止」我說著,盤算著如何把這尷尬的場面收拾乾淨。

在這時候,戴眼鏡,白襯衫,黑西裝褲的中年男子,與身後的三名警察,站在庭園中央,男子掏出名片,認識廖先生,台鐵員工,現年五十歲。

廖先生憤怒的到處指點,揮著手帕制止了正在塗鴉的傢伙,大聲宣布:「你們侵入了國家的財產,這是非法的!不對的!你們要申請!申請啊!」,三名警察將塗鴉傢伙拉到一旁抄證件,可憐的傢伙。

一切的活動因此終止。首先是一些不熟的人先一步閃光,逃不掉的人乖乖的掏出證件,警察把所有人排成一列一一審問著。

台鐵員工在一旁指揮著,掏出白手帕擦著額頭的汗水。

台鐵員工說:「我代表國家 請你們離開國家的財產。」

「這是國家資產,你們這是侵犯,違法、違法、違法。」

「你們得要申請啊,申請。」

他拿著相機四處拍照存證,一腳踏過烤蕃薯的火堆。

「熄滅!熄滅!如果燒起來怎麼辦,你們怎麼賠?」

幾個人拿著水桶將火澆息,灰黑色的煙朝天空散去,我想到底下還有幾個正在悶煮的番薯,看來是沒得吃了。

台鐵員工這時又在一旁與人發生爭執,原因是有人拿著相機拍他,生氣的台鐵員工嘗試把相機抓下來,那人也嘗試把他的相機抓下來,兩個人抓著各自的相機彼此推擠著。

「那麼,負責人在哪裡」警察開口說道。

我坐在警察局中,警察一個字一個字的抄著我所講的話。

「你是早上幾點進入廢棄宿舍中?」

「你是怎麼進來的?」

「事前是否有先申請?」

「你從哪條路進入?」

我考慮著哪些該說謊哪些不要。

廖先生在一旁插著嘴:「年輕嘛,總是這樣,我年輕的時候 ,也是上街頭遊行,與權威對抗,你知道那個時候,蔣中正還活著,上街頭,很危險,跟你們現在不同。」

是的,我想。

你想說雖然現在戴眼鏡、白襯衫、黑西裝褲,你也反過體制。

你想說雖然你可能有一台車、一個老婆、兩個小孩、你也反過體制。

你想說雖然你現在跟我,一同坐在警察局,你也反過體制。

警察一筆一劃刻著筆錄,在漫長的等待當中消磨著你的耐心與意志力。在數位時代當中,我坐在這裡忍受這種來自遠古的審問方式與我面前聒噪的台鐵員工,這時廖先生講著不停,口沫橫飛。

警察說:「這是告訴乃論罪,全看你們台鐵要不要起訴。」

廖先生說他還要請示上級。

是的,

你想說雖然你現在事事都要請示,可是你也反過體制。

廖先生拍拍我的肩。

「年輕人總是不經過腦袋啊,像是我有兩個兒子所以這種階段我很懂的啦,更何況我曾經年輕過,下次不要再這麼不懂事啦,所以這次就算啦,長官那邊就會再回報啦,何況你們又沒有偷東西啊,不要下次再這樣就好啦,好啦好啦,那麼就先這樣了,這麼好的星期假日,我還要回去放假哩。」

我點著頭,心不在焉得聽著,長達兩個小時的辯論已經讓我昏昏欲睡。

「好啦,在這裡簽個名就可以離開了,請你們的朋友把東西從房子裡面收拾出去。」警察把本子放在我的面前。

走出警察局的霎那,踏在自由的柏油路上心理感到一股由衷的亢奮。

這時廖先生已經先一步在大門口指揮著三個工人用電焊將門封住。

出於某種衝動,我做了一件極不明智的舉動。

我隨便在攤位上找了一大把香,點燃,交給現場所有的人,幾十個人點起香排成三列正對著面前正在揮汗工作的廖先生與工人開始鞠躬 (純粹紀念封門的歷史性一刻)

「一鞠躬!」

廖先生轉過頭,透過金框眼鏡帶著錯愕。

(你戴眼鏡、白襯衫、黑西裝褲,你也反過體制,好巧。)

「二鞠躬!」

後排的人喊著

(你有一台車、一個老婆、兩個小孩、你也反過體制,真巧。)

血液在廖先生脖子奔流,廖先生大喊著:「停!」

「停!」

「你們在幹什麼!」

「三鞠躬!」

(你跟我,一同坐在警察局,你也反過體制,巧到不能再巧。)

他大概感覺出我正在對他在警局內的所有長輩式苦口婆心作最徹底的汙辱,他指著我的笑臉,大叫:「停!」

我仍對他笑著

「一拜天地!」

「停!」

「二拜高堂!」

廖先生氣炸了,撿起地上的磚頭,在頭頂瘋狂揮舞著,不停的說:「你會付出代價的,不是好歹的傢伙!」

「你會付出代價的!」

我有幹到底的打算。

「三拜廖先生!」

(你事事都要請示,可是你也反過體制,無法形容的巧。)

廖先生放棄磚塊,拿著工人的電鑽,繼續揮舞。

「你會付出代價的!」

電鑽馬達發出咻咻的可怕聲響,活像穿著西裝的電鑽殺人魔。

廖先生拿著電鑽揚長而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工人。

我在後面補上:「國家再見~~~ 再見~~~」

整個鬧劇般的場景把街中心的一群人弄得很亢奮,享受著自我營造的光榮,有人跳上跳下的大叫:「我們戰勝了國家!我們戰勝了警察」(是嗎?),四周人則忙著叫囂、附和,「國家再見!」彷彿是句口號。

隨後我注意到街上四周的詭異氣氛,在喧囂的街心之外,是冷眼旁觀的路人,默默地看著這場戲,手插著腰,拒絕給予評論,一旁的店家隔著玻璃窗交頭接耳著,而那群人中,我看到大骨與阿布魯的身影,我在歡呼的中心與他們四目相交。

我意識到我做了件糟糕的事情,首先,我並沒有阻止了人們被趕出廢墟的命運,也沒有戰勝了國家,說老實話,我花了不少力氣才從警察局中脫身,比較像是我被放了一馬,最後,我用單純的惡意和被煽動的人群傷害了一個說話雖然迂腐、但心地仍算善良的中年男子,讓他遭受無端的嘲笑。

這時他大概會回家找理由把兩個兒子與老婆痛打一頓。

阿布魯與大骨無聲無息的從市集離開。

而我們的第一次以物易物市集,便在汀州路的巷子間開始、與結束,被趕出來後,大家在店家門口與馬路旁與汽車上擺起家當,鮑伯在交換他家搬出來的雜物,IR依然故我的彈了一下午的吉他,早上從家裡帶來的手鼓,換成了五盒火柴,十分鐘後火柴盒又換了一本書。

一個老外站在我的攤位前面,他說他叫L,美國人L。

L拿著書問我:「這本書寫什麼?」

「不知道,我還沒看。」

「那我用我的書跟你交換。」他說,遞給我一本動物農莊英文版。

「我要一本英文書做什麼?」

「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我要一本中文書做什麼。」

於是現在我又換到了一本英文書。

遠方某人用尿液在圍牆上塗鴉,「我也在塗鴉耶。」他於是這麼跟我說。

以物易物的布條從廢墟取下後就掛在路邊的車子上,沾著泥土的布隨風飄逸著。

有幾個小時人與小攤販把巷子擠得像是小夜市,像是戰後的一片和樂,最後大家放了煙火、喝了酒、下雨。

一切結束後,回到家,坐在電視機前面的我還是感到莫名的焦慮,

拿起了早上廖先生的名片,播了上面的手機號碼。

「喂?」

「廖先生嗎?嗨!我是那個今天下午辦活動的人啦,還記得嗎?」

我發現自己用了一個不好的開頭。

「你會後悔的!」

顯然廖先生聽我的聲音並不十分開心,

「你還好嗎?」

「你會後悔的!」

「真是抱歉…..」

「你會後悔的!」

「去你媽的」

我說完之後重重的把電話掛掉,再一次,我又傷害了一個迂腐但是心地不錯的中年男子。

標準